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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设，现代paro，意识流短篇。

第一人称预警，剧情迷幻预警，非常我流请慎入。看不懂没关系，最后有解读（看完解读就相当于看完整个故事了

关键词：求婚，旧疾复发，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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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病历书轻轻落到桌面上，发不出半点响声。

我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一头长长的黑发，用发绳随便束住，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下有着浓重的黑眼圈。

但他的神情却很温柔，甚至称得上是幸福。

他说：

“就在那个晚上，他对我求婚了。”

01

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第一反应肯定是生气啊，气到不行，气到甚至想直接打他一巴掌。我们认识那么久了，几乎是从幼儿园到大学，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丢下我一个人跑了，现在回来没几天就要跟我求婚，傻子才会答应。”

你们从一开始就是恋人？

对面的年轻人愣了愣，下意识地伸手挠了挠头发，黑色的发丝凌乱地在脸旁翘着。

“你指的一开始是指什么时候？如果是从幼儿园……”

当然不是。

我有些尴尬地打断他。

“开个玩笑罢了。我当然知道。”他笑了起来，头发披在肩侧微微颤动着。我注意到他有一张相当好看的脸，抛去他脸上明显精神不振的神情之外。但他的笑容却自然极了，看不出来半分逞强。

“但如果要说是从幼儿园就开始的，也没什么问题。我和他从幼儿园时就认识了，还住在同一个小区。当时，我就已经如您所见——”他说，捻了捻肩膀上的发辫，“养起了长头发，那家伙当时还小，可能把我当成女孩儿了，然后啊，有一天他突然和我表白了，说是什么希望以后能和我永远在一起，具体的话我记不清了，但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他说着，伸出手比划了一下高度。

“说实话，【永远】这种词由那么一个当时才这么一丁点大的小孩子说出来，怎么看怎么奇怪。尤其是这家伙从小就是一副面瘫脸，还老爱皱着眉头，一点也不讨喜。而且，我跟你说啊，这家伙只有小的时候最坦诚，之后越大越不爱讲真心话。还好我和他从小就熟，看得出他什么表情。”

他说着说着，又笑了起来。

“当时这事儿也算不了了之，但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我搭话，也是我第一次正经地记住这个一头黑色短发的小鬼。后来，我和他又上了同一所小学，和他还分在一个班，他再次见我的时候都愣了，可能认出我和他一样都是男生了吧？当时他的表情可傻了，我足足笑了一节课。

“不过从那时开始，他就以‘耀君’来称呼我了。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最清楚。从没有第二个人像他一样这样叫过我，也没有第二个人像他这样，陪我走过了我的半个人生。”

02

所以，后来呢？我问。你们是怎么成为正式恋人的？

“正式恋人？大概还真算不上，因为他从头到尾都没正经对我表过一次白，跟他幼儿园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一样。”王耀耸了耸肩，脸上佯装出愤怒的神色，眼底却满是笑意，将他的双眼饰成了璀璨的星河。“但是，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是吧？他既然陪我走过了这么些年，我也就知足了，不求他一定要说爱我啦。”

……王先生，您的话题偏了。

“好吧好吧，你这人还真是死板。”

他笑着抱怨，语气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03

“那我接着说啊。小学毕业后，初中我们就不在一个学校了，但是我们还是会经常联系，通过写信的方式。”

写信？

“是啊。那家伙连写信都和他的外表一样，严谨得不行。一开始开头写‘谨启’，后来改成‘拜启’，最后变成‘前略’，结尾还有‘敬白’、‘敬具’什么的结束语。我看得头都快晕了。不过他们家对礼节礼数要求很严，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相比起来我写信就显得随便多了，开头就是‘今天天气真不错啊’‘今天雨下得可真大’这种，然后信的内容就是絮絮叨叨地分享我生活中的琐碎事，也亏得他三年都没看厌。”

他又露出了微笑，神情沉浸在久远的回忆里，柔和得像拂过春枝的风。

我却笑不出来。

“后来，我和他考上了同一所高中。”

我没再开口，他却自顾自地讲了下去。仿佛我的问题是一剂药引，唤醒了他沉睡已久的记忆。

“我根本没想到我和他还能再见面。在走廊上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换成我发愣了。他在第一瞬间的讶异之后，很快平静了下来，笑着对我说，耀君，好久不见。

“跟之前小学时我认识的那个容易害羞的孩子，还有初中时字里行间的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完全不一样。他的笑容和谈吐熟稔得仿佛信手拈来，我却觉得有些不习惯。

“很快，我发现他变了。”

王耀换了个倚在椅子上的姿势，表情显得很平静。

“随着长大，人都是要变的，更何况发生在他身上的也不是什么坏的变化。他只是变得善于交际与笼络人心，言行举止都让人挑不出半分毛病。他是学生会长，学校里的很多大型活动都是他来指挥，而他完成得很好。很多人都对他予以褒奖，但也有很多人在背地里嫉恨。

“而我，我不属于他们中的任何一方。我只是觉得困惑，因为我觉得他明明过得很累，却似乎仍然乐在其中。因为手握权力？我不明白。既然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也只是想过好我自己的生活，但他却依然三天两头地找我，甚至推掉艺术节后的庆祝会和我一起去图书馆，放弃他喜欢的咖啡和我一起喝茶。刚开始的我对他没什么好声气，但他仍然耐心得很，耐心得我都觉得烦躁，高二时还差点和他打了一架。

“但是后来，后来也就习惯了。

“尤其是高三的时候，我除了学习就是喝茶养生，学校里的事情基本不管了，也没再过问过他的事。他依旧从繁忙的日常生活中挤出零星的时间，陪在我身边，很安然的样子。我和他话都不算多，但聊起天来也很舒服，所以，我以为我们之间一直会是这样，不浅不淡若即若离，直至分别的那一天。

“但是我错了。”

我看着摆在我面前的病历，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事情发生在高考结束之后，那会儿我睡了一整天，直到晚上醒来，才听到有传闻说他没参加考试。我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他的成绩有多好，每回考试的排名人人都能看到。他从小体质就好，考试前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时他的样子也不像是生病了。我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他不参加高考，可是下一秒他就给我发了短信。”

王耀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回忆，声线渐渐低了下去。

“他说，让我下来。”

04

“我立刻穿上拖鞋，顾不上还穿着睡衣就下楼了。外面正在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那是夏季的梅雨，下一阵停一阵，空气中弥漫着湿漉漉的气味。透过整个楼道的黑暗，我才看见他的身影，还没迈出几步，下一秒就被冲上来的他狠狠抱住了。”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连空气中的波纹都溅不起来。

“因为下雨，他浑身都湿透了。我不知道他在那儿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站在雨里等我。我只是觉得，在他狠狠抱紧我，湿透的黑发触碰到我的脸颊的那一刻，我突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内疚。

“他在颤抖。……我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他。我不知所措，心痛如绞，除了反手抱住他之外别无他法。

“也许正是在那个时候，我才发现，我早已喜欢上他了。”

05

我沉默了一会儿，说：

你刚刚陈述的状态与之前很不一样。

“哎呀，是吗？应该是这样吧。”他总算又露出了笑容，而我不自知地轻微松了口气，却不知道是为什么。

“那么，你还愿意听吗？”他问。

接着说吧。

“你明明是医生，却愿意听我讲这些故事。”

我必须听完，才能够做出诊断。

我辩解道，但我自己都清楚这不是真的。我仅仅是想听下去，我无法控制自己，即便我的内心深处涌出巨大的恐慌。

“那我接着说咯。”

王耀看上去比之前更加轻松，他甚至翘起了双腿，用左手支着下巴，垂眼间流露出思索的神情。

“从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比之前更加简单。我和他在一起了，尽管我们上了不同的大学，不得不说异地恋真是艰辛，尤其是周围的人意外得知你谈恋爱的对象和自己性别相同时。”

我放在桌子上的手紧紧攥住了病历书。

“但这并没有影响我。我依旧做着我该做的事情，直到大二那年出了点麻烦……和我同寝室的同学都不怎么待见我，我和他在一起的事被捅出去之后，有段日子辅导员似乎还想把我塞进精神病院。

“但是，那时的我并不服输。我可不会让他们把想法强加到我头上。

“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就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电话没人接，短信没人回，我甚至直接坐上火车去他的学校找他，他连人都不在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那段日子我过得惶惑，至今想想还是会觉得可笑又可悲。我做错了什么？我来回想了无数次，没有结果。我尝试了我能用的所有方法去找他，找不到，他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直到某一天我终于收到了他的短信，他说：

你再也不要来找我了。

06

“后来就是我之前说过了的，大四那年他突然又回来找我了，才回来没几天就向我求婚，求婚誓言还说得不伦不类……”王耀轻轻笑出了声，“‘对不起’这三个字他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这家伙总是这样，从来没对我说过爱我。”

你怎么能确定他爱你？

我突然怒了，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站了起来，双手狠狠摁在桌子上，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在他丢下你自己离开之后，你还相信他说的话吗？

“我信。”他平静地说。

为什么？我几乎已经怒到了极点，凭什么？你凭什么相信他对你的感情？你们不可能在一起，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发生的，王耀，你在欺骗你自己！

我拿起病历书，我的双手在颤抖。

你还不明白吗？你只是在自欺欺人，你所心爱的人从一开始就不存在，无论是幼儿园、小学还是大学，我查过你的背景和资料，你周围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一个人，所有人都知道。你的大学辅导员之所以想让你去看精神医生，是因为你确实需要，你幻想出了一个陪伴你的人！

王耀没有说话。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位子上，看着我歇斯底里。他的眼神很温和，就和他的神情一样，透露着一种心如死灰的平静。

良久，他突然笑了。

“这是你刚刚第一次称呼我的名字。王耀。”

我狠狠一愣。

“不，你说得不对。这不是我心里想的，从来不是。”他的声音很轻，一字一句地慢慢说着，“我很确定他存在，他从来没有生活在我的幻想里。就像我记得他第一次和我搭话时说了什么，他说，耀君，在下想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也记得他最后离开我之前说了什么。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他从来没有说过我爱你。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我浑身颤抖地翻开病历书。它一直被我攥在手里，如同濒死之人用尽全力拽住的稻草。

——那不是什么病历书，只是一张普普通通的白纸，唯一不同的是那上面写满了字。一个来回重复的名字，布满了整张雪白的纸面。

本田菊。

07

…………

他下葬的那一天，我去了，我仅仅只是远远地望着人群中雪白的棺木，以及环绕在棺木边的花束。我想他是喜欢这种白色的，尽管我不喜欢。我曾嫌这种素白太丧气了，搭配别的色调倒好些，单看简直晃得人眼晕。他当时听了，也只是笑着对我说，那便随耀君心意好了。

其实其他都好，我出神地想。只是这里人太多太杂，他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但是，最终是要去地下的。地下也清净。

不过是一晃眼，眼前的人和景突然都消失了。我摇了摇头，勉力眨去眼前不断闪烁的光斑，再度抬头时，他就站在我面前。他和往常一样，对我浅淡地微笑，眼神温和。

“本田菊。”我也笑着，哪怕喉咙深处哽咽得几乎迸不出成句的话语，“你这混蛋。哪怕死了也从没让我省心过。”

“对不起，耀君。”他轻声说，“是在下的错。”

“不要再道歉了，”我的眼眶酸得要死，“你不要再和我道歉了。”

突然，眼前一片昏黑，他轻轻把我拥住了。他的声音第一次离我这么近，回荡在我的耳畔，真实而又虚幻，像是转瞬即逝的泡沫。

“我最后对你说的话从来都不是对不起。”

他说。

“我说，我爱你。”

-END-

故事大概是这样。

小菊不是虚幻的，他确实存在于王耀的身边，但高三那会儿他被查出了很严重的病症，因此错过了高考，但同时也意识到了什么是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存在，因此他冒着大雨去见王耀，但什么都没说。

两个人在一起了，但后来大三时小菊旧疾复发，不得已回家治疗，最终因救治无效而去世，临死前最后一条发给王耀的短信是对不起。

小菊去世后，王耀难以接受，试图用“本田菊这个人从未存在过”这个想法来自我催眠，摆脱爱人离世的痛苦。小菊从来没说过“再也不要来找我了”，那是王耀幻想出来的，而求婚则是小菊旧疾复发之前跟王耀隐晦地提到过的事，并没有真的发生过。文中前六段中的医生，也就是第一人称的“我”其实是王耀为了催眠自己幻想出的一个意象，也就相当于王耀自己。

自我催眠最后是否成功其实并不重要，因为王耀从来没有忘记过小菊。而小菊最后对王耀说的话是对不起，但在遗书里他写了三个字，只写了三个字，我爱你。傻子都知道他写给谁。

最后的第七段是王耀因为遗书的内容而幻想的情景。

是根据沐沐提供的关键词产生的灵感=w=最后会变成这样的一个故事大概也和我最近看过的一些东西有关……

当然如果看到了这里你就会发现我不仅写得乱还写得狗血至极，意识流到不解释根本看不懂（x

总之请不要太较真，就当我是在爽文吧，大家看看轻松一下就好（内容哪里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