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英】《论如何与笨蛋坠入爱河》【HPpa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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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学院设定,格兰芬多米×斯莱特林英。

大概是两个纯情大男孩谈恋爱的流水账故事,全程高甜请安心食用。


感谢沐沐 @我对阿尔弗雷德一心一意 与十七 @s.v. 给予我的许多宝贵的灵感!她们是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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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格兰芬多学院的家伙都是笨蛋。


在遇到阿尔弗雷德·F·琼斯之前,亚瑟·柯克兰从不相信这句话。


…………


他第一次与阿尔弗雷德正式打照面是在六年级。那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午,在亚瑟抱着一摞书推开教室办公室的门的时候,门内突然窜出来一个黑影,跟他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亚瑟措手不及,整个身子往后一仰,狠狠地撞在了走廊的栏杆上。怀里抱着的书也稀里哗啦地全砸落到地面上,对方一叠声地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你没受伤吧?”


是一个吵闹又活泼得过分的声音,一听就是亚瑟最无法接受的那种类型。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试图把他拉起来。亚瑟没好气地抬眼,拍开了对方伸过来的手,自己撑着栏杆站稳了身子。他拍了拍袍子上的灰,随即不爽地抬起头来直视对方,眯起眼睛质问道:


“你的言行未免也太过粗暴了吧?难道你的家教没有告诉过你什么叫做规范礼节吗?”


不是他故意为难,而且他面前的这个家伙——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湛蓝的眼睛看上去活力十足,整个人就像是最适合惹是生非的那种类型——实在是粗鲁得有些过分。他根本没有考虑门外是否有人,就像颗子弹似的冲了出来;亚瑟毫不怀疑,如果他的走路速度再快上个几秒,他整个人绝对会被大力打开的门板直接拍在墙上。


“呃?”对方愣了愣,用食指挠了挠脸颊,随即毫不在意地笑了起来:“啊抱歉抱歉,实在是不好意思,是这样的,因为我正赶时间,我得去……”


话说了一半,他突然停住了,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满脸写着不快的亚瑟,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一样喊了起来:


“嘿,你的眉毛看起来太有趣了!它们怎么是这个样子的?你是用了什么奇特的工具吗?!……还是说,这是某种奇特的魔法?就像是被诅咒了一样诶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他甚至直接笑弯了腰,完全没注意到面前人的脸色。


如果说之前亚瑟的怒气还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内,那现在这个数值已经完全超标了。他感觉大脑嗡的一声,气得他直接上前一步,提高音调怒斥道:


“看在梅林的份上,你的脑子里装的是巨怪的鼻涕吗?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粗鲁又无礼的人,简直就是个无法理解的白痴!恕我直言,你的教养还比不上一只护树罗锅!”


被亚瑟这么一骂,对方一愣,也来气了:


“什么嘛,我只是提了一句你的眉毛而已,你有必要这么生气吗?之前撞到你我也道过歉了,要不是看在是我错在先的份上,我才懒得跟你这种斯莱特林的大少爷解释呢!”


他弯下腰迅速把地上的书都捡了起来,汇成一摞径直塞到了亚瑟怀里,用鼻子发出一声冷哼。这时候,他脸上的怒气又消失了,那双蓝眼睛里又闪现出之前的那种洋洋自得和无畏无惧的神采来:


“哼,本HERO才懒得跟你计较这些!我还赶着去魁地奇训练呢!等你进了医务室要索赔的时候,再来找我吧!”


说完,他拔腿就往楼梯口跑,身手矫健极了。


“……等等!你给我站住!”亚瑟惊得一时都没反应过来,现在抱着一摞书才后知后觉,猛地转身冲到栏杆边上,对着下面大吼:“谁要去医务室啊!你这个没教养的毛头小子!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你!”


“我的荣幸,级长先生!”对方已经下了好几节阶梯,完全看不到人影了,只有语气欠揍无比的话语还拐着弯绕进了亚瑟的耳朵。后者狠狠攥紧了拳头,瞥了一眼自己胸口别的级长徽章,气得咬牙切齿。


“——这个白痴!!”


…………


从这一刻开始,亚瑟发誓,他与阿尔弗雷德从此不共戴天——这个名字还是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告诉他的。


“我的天哪,亚瑟,你不会对那个叫阿尔弗雷德的小子一点了解都没有吧?”魔药课上,顶着一头金色中分长发的男人一边搅着魔药,一边难以置信地说,“喂喂,就算是孤陋寡闻也要适可而止,你也是时候改改你那漠不关心的性子了吧?”


弗朗西斯是亚瑟的远房亲戚,和亚瑟一样出身于纯血统的巫师家族。


“哈?你在说什么蠢话,凭什么我需要了解那种家伙啊?”亚瑟正举着银刀发狠地切着无花果。闻言,他的劲儿又大了几分:“又粗鲁又无礼,结识他对我又有什么帮助。况且我的性格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了!”弗朗西斯急得差点儿把魔杖扔了,扯住亚瑟的领子来回摇晃,悲戚地大喊:“你的人气都快要超过我了!作为斯莱特林学院最有魅力的男人,哥哥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女孩子们肯定都是被你冷漠的气质所吸引的,却根本不知道你其实是个极其凶残的家伙啊!”


“……没人气是你自己的问题,跟我有什么关系!蠢货!”亚瑟一下子把弗朗西斯的手拍开,不耐烦地问:“所以回答我的问题,那个叫阿尔弗雷德的家伙是怎么了,名气大到以至于我都必须知道他?”


“嘛……要说他名气有多么大,也不至于。”弗朗西斯摸着下巴思索,“主要是,这个麻瓜出身的小伙子做事太张扬了,不仅屡次违反校规,据说他三年级的时候还把一个高年级的学长打进了医务室。哦,他现在是五年级。”


果然是个毛头小子,亚瑟蹙着眉不动声色地想,不过实力意外地还不错。


“不过他也挺给他们学院争气的,作为格兰芬多球队的击球手算是功不可没吧。格兰芬多已经蝉联好几届魁地奇杯了,可把基尔伯特给气坏了。”


“所以,”亚瑟切完了无花果,收起银刀把磨碎的果实向坩埚里一倒,转头去取雏菊根,“就这些?”


弗朗西斯皱着眉头想了想:“啊对了,还有,他的人气意外地高涨。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对他的印象似乎都不错。”


“有没有搞错?!”亚瑟手一抖,差点把一整碗雏菊根打翻在地上,“那个莽撞又无礼的家伙,居然说他人气还不错?”


“是啊,这也是让我最不服气的地方!”弗朗西斯完全没注意对面亚瑟微微抽搐的表情,忿忿不平道,“明明哥哥我才应该是人气最高的,怎么会被一个格兰芬多的小鬼抢了风头……”


他的念叨亚瑟全然没听进去。一想到之前阿尔弗雷德那失礼的言行和欠揍的语气,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无法控制心里的怒火。


——简直就是个笨蛋。


他是绝对不会输给那种家伙的。这样想着,亚瑟憋着一股气,把雏菊根一股脑儿地倒进了坩埚里。


“?!喂!那是我的坩埚!!”


“什么?!你没事干把坩埚放在这里干什么!蠢货!”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长点心行不行啊你这个暴躁狂!”


“你这个乡巴佬!不爽的话就给我滚回法国去!”


“……”


于是,斯莱特林学院的学生们又一次司空见惯地在这对死对头的争吵嚷骂声中度过了一节魔药课。


…………


又是一个阴冷安静的午夜。亚瑟裹紧了黑色的袍子,悄无声息地熄灭了魔杖尖的那团雪白的荧光,在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疾步前行。


“那个白痴……”


在一片寂静中,亚瑟这么轻声念叨了一句,紧紧拧着眉头,绿宝石般的眼睛里盛满了怨气,还隐隐约约透着一层倦意。他之所以大半夜从床上爬起来,还一点儿也不像级长地偷偷溜出了学院,说到底都是阿尔弗雷德的错。



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本来就是霍格沃茨里最看不对眼的两个学院,除了一起上课之外,平日里鲜少有接触。然而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亚瑟总是能在各种地方撞见阿尔弗雷德,而且无论两人如何交流,最后总是能吵起来。


今天的白天也是如此。亚瑟在图书馆借书时遇到了阿尔弗雷德,而那个家伙在看到他所借阅的书里有一本《如何做出精致完美的刺绣》时,就立刻大声嘲笑起来;要换做平时,亚瑟绝对不会在图书馆跟他吵闹,但这次他实在是过于震惊与愤怒——而且,是的,还有该死的羞耻——以至于他差点儿忘却了他的贵族礼仪。


结局就是因为两人太过吵闹,他们一齐被图书管理员平斯夫人赶了出去。亚瑟还忘了拿上他的书,那其中好巧不巧的就有着一本他今天就需要的——他必须用它来完成那令人头疼的魔药课论文。


于是,这成了他半夜偷溜出来的直接原因。


眼看着快要走到图书馆门口,亚瑟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任何巡逻的级长和院长,便伸出一只手,用力推开了大门。年代悠远的木门发出一声低低的吱呀声。亚瑟汗毛倒竖,迅速闪身进去,将门合紧,生怕被人听见响动。


“哗啦——!”


下一秒,他就听到图书馆内传来了书本被打翻的声音。


“……”


亚瑟发誓,那一瞬间他吓得心脏都差点儿停止跳动。那一定也是个和他一样半夜偷偷溜出来的学生。


他一手按着斗篷,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魔杖,悄无声息地向发出声响的地方靠近。直到绕过最后一排书架的时候,他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地探头一看。


——出乎意料的,他没看见任何人。


突然,身旁有什么东西紧贴着他快速地窜了过去,亚瑟不假思索地转过身,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个人——准确地说,是那人身上裹着的隐形斗篷——并把斗篷整个儿拽了下来。斗篷下的人影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迅速蹲下身缩到了书架底下。一片混乱中,亚瑟只来得及看清那一闪而过的模糊的金发。


——金发?


亚瑟缓了缓神,定睛一看,那个家伙正把脑袋埋在黑色袍子里,抱着头瑟瑟发抖,袍子底下还隐约传出一串模糊不清的碎碎念来: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噗嗤。”


亚瑟没忍住笑出了声。



“阿尔弗雷德·琼斯,没想到你还会怕鬼啊?”


正死死埋着脑袋在心里不停念叨梅林保佑的阿尔弗雷德一听到这个声音,大脑瞬时短路了几秒。


他立刻抬起头来。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那个金发碧眼的斯莱特林级长,此刻,他看上去忍俊不禁,却又不像是在嘲笑,似乎只是单纯地觉得有趣极了;再加上那双翠绿眼眸中含着的笑意,他的神情竟然还显得挺温和的。


然而,这种错觉只维持了一小会儿。


“怎么是你?!”


阿尔弗雷德一脸惊诧地问。


“怎么不能是我?”亚瑟抱起双臂反问道。只是一瞬,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平常的傲慢冷漠,那双碧绿的眼眸里也隐去了之前的笑意,转而浮现出一副讥讽的神色。


“我倒是没想到,之前每次跟我争吵时口口声声说着魔法真蠢的白痴居然会怕鬼怕到了这种地步——”


“你说什么!”阿尔弗雷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上隐隐有些泛红,提高音调反驳道:“谁怕鬼了!要不是你鬼鬼祟祟地突然冒出来,还随便就拽我的斗篷,我才不会被吓到呢!”


“给我小声点!笨蛋!”尽管阿尔弗雷德已经压低了音量,但他的声音依旧和往常一样吵嚷极了,亚瑟急得直接上前几步去捂他的嘴,恶狠狠地说:


“要不是你白天时嘲笑我害得我没拿回我的书,谁会大半夜地跑到图书馆里来啊?别把我跟你这种犯蠢的家伙相提并论!”


“你这暴脾气的家伙!总是说我笨蛋蠢货什么的也要适可而止吧?!”阿尔弗雷德转过头硬是不让亚瑟碰到他,反而像是来劲了似的反击:“偏要今晚跑过来拿书,难不成你大半夜的还要认真钻研怎么做出精致完美的刺绣?级长不会都像你这么闲得没事干吧?”


“你……”亚瑟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的身高本来就比阿尔弗雷德要矮,无论怎么踮脚也没法捂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更何况这人还觉得惹不了事似的大声讲着话,亚瑟的神经已经几欲崩断。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抽出魔杖想给这个家伙来一个统统石化的时候,图书馆的门突然发出一声被撞开的巨响,随即传来了城堡管理员嘶哑又凶狠的声音:


“谁在里面?!”


阿尔弗雷德瞬间噤了声。亚瑟惊得手一颤。


他们都还未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管理员急促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亚瑟下意识地举起了魔杖,大脑却显得一片空白。


这时,阿尔弗雷德忽然抓住他的手腕,硬是把他扯蹲了下来。他把之前掉在地上的隐形斗篷迅速抖开,随即一把把亚瑟摁进了自己怀里,将斗篷披在了两个人的身上。


“——!!!”


亚瑟猝不及防,径直撞进了阿尔弗雷德的胸膛,一股热量扑面而来。身前人的手臂直接从身后环紧了他的腰,他觉得大脑嗡地一声,脸上瞬间升腾起一股热气,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烘干了一样。


“……放开我…!!”


“不许出声!”阿尔弗雷德低头附在亚瑟耳边,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警告。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更用了力气圈住了面前的少年,另一只手把隐形斗篷严丝密合地拉紧。


“……”亚瑟狠狠抿住嘴唇。他知道被发现的后果,也就放弃了挣脱。尽管如此在心底说服自己,脸颊依然发烫到他控制不住地闭上了眼睛。他的脸庞紧贴着阿尔弗雷德的胸口,因此后者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怀里人细长的睫羽正在轻轻颤动,如同小动物般窸窸窣窣地撩拨着他的衬衣。


阿尔弗雷德深吸一口气,在心里不动声色地骂了一句。


——这也太让人分心了。



管理员越来越急促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亚瑟知道他已经走到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他们之间的距离不会超过两米。


紧张使他屏住了呼吸。耳边紧贴着的阿尔弗雷德的心脏也在剧烈跳动着,仿佛在一下又一下地轻撞着他的耳膜,发出清晰可闻的回响。也许是因为频率一致的缘故,亚瑟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


却不仅仅是因为紧张。


“…………”


过了仿佛有一个世纪般漫长的时间,城堡管理员终于打消了疑心。临走前,他还忍不住满脸狐疑地四处打量了一番。


等到他手里的提灯发出的光芒慢慢远去时,亚瑟不安分地动了一下,试图从阿尔弗雷德的怀里挣脱出来。他的脑袋撞到了阿尔弗雷德的下巴,后者避开那些蓬松的金色发丝,低下头贴住他的额角,轻声提醒道:


“等门关了。”


他的意思是等图书馆大门合上,确定管理员真的走了之后才算安全。亚瑟不是不懂这个道理,可他以一种变扭的姿势蜷着双腿缩在阿尔弗雷德怀里,四肢早就僵硬得酸痛不已了。


况且,他的脸颊依旧滚烫无比。


……


“砰!”


终于,远处传来了图书馆大门重重合上的声音。


“OK,现在安全啦。果然还是本HERO聪明机智哈哈哈哈!”


阿尔弗雷德得意至极地说道。然而还没等他松手,亚瑟就猛地把他推开了,自己撑着地迅速站起了身。因为跪坐了太长时间,他差点儿一个没站稳摔倒,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去扶,却被亚瑟抬手重重打开。


“别碰我!”


话一出口,亚瑟才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多强硬。可是没办法,他清楚地知道现在自己的脸颊烫得有多厉害。心脏跳动的幅度太过剧烈了,在过去的十六年中,它从未如此跃动过,仿佛在昭示着一种特殊情感的复苏。


亚瑟为此而感到恐慌。


他不能允许自己的理智被感情所左右,因此他强撑着冷静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转过身来面对着阿尔弗雷德。


“就算你帮了我,我也不会对你道谢的。”他竭力平衡着自己的声线,“……明明我本来用幻身咒就能逃过一劫,你却还这么大费周章,真不知道是该说辛苦你了还是该骂你是个白痴。”


“什么?!”果不其然,阿尔弗雷德被这番话气到了,“看在坩埚底的份儿上,本HERO明明是在帮你,你还这么说话?!”


“谁要你帮忙了!我自己能够解决的事情,才不需要别人横插一杠!”


“这话也太过分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理,平时还好意思说我没礼貌?”


突然,城堡管理员像是幽灵似的冒了出来,直接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一瞬间,两个人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因为过于惊愕和恐惧,他们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跟雕塑似的杵在了原地。


——这下完了。


那一瞬间,亚瑟和阿尔弗雷德不约而同地产生了同样的想法。这可能是他们至认识以来最为默契的一次,只可惜付出的代价相对有点大。


…………


“真是的……”


魔杖尖发出的荧光在禁林里明灭不定地闪烁。阿尔弗雷德一手举着魔杖,另一只手拨开浓密的草丛,艰难地向前挪动。即使是在这种狼狈的时刻,他的嘴上也没闲着,还在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那家伙怎么回事,明明帮了他还一副死活不领情的样子。”


面前的灌木丛实在是太过密集,阿尔弗雷德干脆熄灭了光芒,一挥魔杖念了句咒语,杂草齐刷刷地向两边分开,为他让出了道路。


只有这种时候魔法才能发挥点作用。他一边继续行走,一边忿忿不平地想。


在被城堡管理员逮了个正着之后,他们被一齐拎到了两位院长的面前,在后者滔天的怒火中捱过了艰难的二十分钟,随后就被叫到禁林里进行长达一个小时的体力劳动。他还记得亚瑟当时被批评时耳朵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这家伙总是有着一些他意想不到的可爱之处,这么一想也许他整个人也还挺可爱的——


阿尔弗雷德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随即用力地甩了甩脑袋:


“我在想什么啊,那家伙怎么可能有能算得上是可爱的地方!”


平时老是摆着一副臭脸不说,关键时刻还总是掉链子;不懂得感谢他也就算了,还老是揪着他的错误不放!


这种人能有可爱的地方才是见鬼了。


这么想着,阿尔弗雷德却又想到了之前亚瑟一把推开他时又羞又怒的表情。他自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却不知道他通红的脸颊在月光下被阿尔弗雷德看得清清楚楚,语气中轻微的颤抖也暴露无遗。


阿尔弗雷德沉默了几秒,随即大大地叹了口气。按他平时一贯的开朗作风,他是很少会发出这样的叹息声的。


“这下怎么办啊……”


突然,前边拐弯的地方透出了隐隐的白光。阿尔弗雷德一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往那边走应该是禁林里的那片大湖才对。


是什么神奇生物吗。他这么想着,微微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往那边走去。之前为了避免被树枝刮掉,他把眼镜取了下来,放进了口袋里。而接下来他所见到的一幕让他瞬间怀疑起了自己的视力,以及面前的景象究竟是幻觉还是真实。


无论是禁林里的哪个地方,都应该显得黑暗与阴冷才对。但此刻,他面前的这片湖泊正被一种明亮而温柔的光芒笼罩着;这片光芒的源头就站在湖与树林的交界处。那是一只独角兽。


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那是怎样的一种美丽的生物?它的身体仿佛由银色的光芒所构成,像是一团明亮又朦胧的雾气,随着它的动作泛起海浪般的波澜。然而,最让阿尔弗雷德震撼的并不是这个。


在那片耀眼的银光中,亚瑟·柯克兰正单膝跪在那头独角兽的面前。他抬起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它,好像正在和它说什么话。少年的神情温柔极了,那双绿宝石般波光流转的眼睛第一次显得神采奕奕,像是一片碧绿的湖面,终于被风吹皱了涟漪。


阿尔弗雷德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听到亚瑟说:


“……那家伙是笨蛋吗,明明我自己可以解决的……就算是为了脱险,直接把完全不熟的人抱住也太过分了吧?再说最后不还是被发现了吗。……好吧这是我的错。”


“但是,果然还是觉得很奇怪。”亚瑟低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虽然这些话我也只能对你说了,明明问你你也不会回答我对吧,但是我还是想问……”


——他听到了亚瑟的一声叹息。跟平时的生硬和冷漠完全不同,柔软得像是能撩动他的心弦。


“——我该怎么做呢。”


关于阿尔弗雷德·F·琼斯这个笨蛋的事情,他到底该怎么做才好?亚瑟想不明白。他其实知道阿尔弗雷德没有他认为的那么令人厌烦,甚至跟他这么一路吵下来,有些时候他还显得有那么点善解人意。但更多时候阿尔弗雷德总是会把他惹生气,亚瑟甚至不知道他究竟是真的不会说话还是故意不看气氛。


在层层叠叠的犹豫和怀疑之间,他一直抱着这种针锋相对的态度,直到今天那个披着隐形斗篷的笨蛋一把把他拽进了怀里。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树枝咔吧一声断裂的声响。身前的独角兽瞬间跃开,像一束光一样轻盈而迅速地离开了亚瑟的视线。亚瑟猛地站起了身,看见那边扶着一棵树呆呆地望向这边的,正是阿尔弗雷德。


“……”


亚瑟后退了一步,语气显得警惕无比:“你都听见了?”他再度将自己全副武装,刚刚流露的无奈与温柔被尽数敛起,藏进了那双绿眼睛的最深处。


阿尔弗雷德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他看上去惊呆了,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


“……”亚瑟抿了抿嘴唇,“不……没什么。”算了,他心想。


“说起来……”阿尔弗雷德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似的,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兴奋至极:“刚刚那是独角兽吗?我头一回看见真的独角兽!你是怎么办到的?你不会还有有妖精的体质吧?!”


“……白痴!妖精跟独角兽有哪门子的关系啊!”亚瑟终于吼了出来,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晃得树枝飒飒作响,他被冻得打了个寒颤,压低声音警告道:“给我小声点,这里可是禁林。要是你把八眼蜘蛛给吵出来了,我就把你丢过去当诱饵。”


“那也得你跑得比我快才行。”阿尔弗雷德笑嘻嘻地说。他抽出魔杖随意地一挥,细小的金色光芒迅速浮现出来,在空中排列出一行数字和字母。


“——一小时的巡逻时间快到了,我们差不多也得回去了吧?”


“……诶?”突然的话题变换使亚瑟愣了一下。


“干什么,”阿尔弗雷德转头瞥了他一眼,好笑地说,“难不成你还打算一直站在这儿,直到生根发芽,长出一棵柯克兰大树来?”


亚瑟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


“不会说话就给我闭嘴。”他恶狠狠地说。果然,说话好听就不可能是他阿尔弗雷德。始作俑者倒是笑得露出牙齿一脸开心。


虽然不情愿,亚瑟还是向他走过去。在走到树林边缘的斜坡那儿时,因为跪坐了很长时间,他的腿酸痛得不听他使唤,亚瑟一边吃力地爬着坡一边头痛地想,老是不运动果然还是不行,只能在这家伙面前丢脸。


突然,一只手向他伸了过来。


“你这运动能力也太差了,你平时根本不运动吧?”阿尔弗雷德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向亚瑟递了过去,语气里充满戏谑,“做一个单纯的书呆子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我猜,你也从来不会去看魁地奇比赛?”


“关你什么事。”亚瑟没好气道,赌气似的把双手背在身后,“我看不看球赛是我自己的自由。还有,我可不是书呆子;就算是,也比你这个成天只知道惦记着魁地奇的家伙好得多。”


“我就当你是在夸我了,毕竟我们格兰芬多球队蝉联了好几届的魁地奇杯这件事人尽皆知。”


“别太得意!”亚瑟被他这么一激,强烈的学院荣誉感使他开口反驳,“我们斯莱特林可不比你们差。”


“那就要看下场比赛的结果决定谁更有发言权了。”阿尔弗雷德笑着说。看亚瑟迟迟没有动作,他叹了口气,直接绕过他身后抓住他的手,握紧了,往坡上一带:


“上来吧。你不会真打算就在这儿过夜了吧?”


亚瑟猝不及防地被阿尔弗雷德这么一拽,好歹算是爬上了坡,但是指掌接触的温热感使他浑身不自在。然而“松手”这个词他还没发音到一半,阿尔弗雷德已经收回了手,头也不回地往霍格沃茨的方向走了过去。


亚瑟怔了一下,手臂在空中短暂地停留了半秒,随即悄无声息地放了下来。他搓了搓指尖,上面还隐隐停留的热量并未完全消散。


他沉默了片刻,追了上去。



“所以,你来看吗?”


禁林里,走在前面的阿尔弗雷德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跟在后面的亚瑟一愣。


“看什么?”


“魁地奇球赛。”


阿尔弗雷德放缓了脚步,等亚瑟跟上来了,再和他并肩继续向前走。亚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点。他不自在地抬起头看了一眼阿尔弗雷德,出乎意料的,他也在看着他。


也许是没戴眼镜的缘故,阿尔弗雷德湛蓝的眼睛此刻显得愈发深蓝,因背着光而变得深邃不见底。他的眼神安静又柔软,直直地看着亚瑟,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还带着一丝极淡的热烈,就好像之前那个四处闹腾又吵吵嚷嚷的大男孩并未存在过。


他的眼神看得亚瑟的心脏没由来地狠狠一跳。


“大后天就是我们的下一场比赛,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所以,你来看吗?”


亚瑟迅速收回视线,窘迫地垂下了眼帘。他在邀请他去看魁地奇球赛?他邀请他?不知道是否是他的错觉,亚瑟觉得阿尔弗雷德的声音跟平常完全不一样了。没了平日里的闹腾和咋咋呼呼,他的声线变得低沉而和缓,甚至使亚瑟感到不太习惯。


他抬手把校袍的领口拉高,小声说:


“……看情况。别以为谁都像你那么闲,我的事儿可多着呢。”


他明明没有答应,阿尔弗雷德却笑了起来:


“好,到时候你可千万别跑错了看台。”


“谁会犯这么蠢的错误啊!”


…………


等他们终于走进了霍格沃茨的城堡时,亚瑟才松了一口气。他匆匆向阿尔弗雷德道了别,就逃跑似的离开了大厅。


阿尔弗雷德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顿了顿,笑着叹了口气,语气里含了点无可奈何的意味。


他从袍子里取出眼镜来戴上,镜片下的蓝眼睛里涌动着若有所思的光。



一直到跑到斯莱特林休息室的门口,亚瑟才停住了脚步。他扶着墙站稳,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来舒缓自己剧烈的心跳,脑海里却还不断闪现出刚才阿尔弗雷德的表情,以及他和自己说过的那些话。


他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一会儿,随即慢慢地沿着墙壁蹲了下去,脸深深埋进了袍子里。声音因为从兜帽底下传出来而显得模糊不清。


“……怎么回事啊那个家伙……!”


那一点都不像是平常的那个阿尔弗雷德。亚瑟觉得慌乱极了,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慌乱。夜晚的风明明很冷,可他脸上滚烫的温度到现在还没有完全降下去。


他就这么抱着脑袋蹲了很久,随即用力地甩了甩头,扶着墙站了起来。


……不去想这个了。


“反正就算想也得不出什么结论吧。”


也许那家伙只是突然良心发现了。亚瑟想,也许阿尔弗雷德只是态度突然变友好了而已,没什么特别的。他继续纠结于这个问题不会有任何意义。


“……”旁边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像默不吭声地端详了他很久,这时突然开口道:“看样子你像是有什么烦恼,我亲爱的?”


“我?”


“没错,你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奇怪。”


“……”


亚瑟变扭地转过了头,低声说:“没什么,只是遇上了一个讨人厌的家伙而已。”


直到亚瑟的身影消失在休息室的门口,那幅画像还在思考他所说的话。另一幅画像中的一位贵妇人忍不住了,向那边瞪了一眼:“行了,这有什么好思考的?你成天就想些不要紧的事儿。”


“可那个孩子看上去很苦恼。”


贵妇人闻言,扑哧一声笑了。她还不忘用扇子矜持地遮住嘴角,笑吟吟地说:


“没什么。那孩子啊,只不过是被一种叫做‘喜欢’的事物所困扰到了罢了。”


…………


接下来的两天,亚瑟一直在想尽办法为斯莱特林学院挽回学分的差距。不仅在课上一反往常地频频发言,课下也常常帮着打扫卫生或替教授整理笔记。在他的努力下,分数落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回升。


因为过于繁忙,这几天他倒是都没看见过阿尔弗雷德。或许那家伙正在为接下来的比赛而参加训练,亦或是也在为自己的学院被扣掉的分数做出弥补。每次一想到他,亚瑟都会立刻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到别的事情上去——例如面前的那卷还差了半英尺才能完成的魔法史论文——好让自己不觉得心神不宁。


在他的这种纠结与犹豫中,本学年的最后一次魁地奇比赛就要开始了。这次比赛的结果将直接决定魁地奇杯将归属于哪个学院,因此学生们个个兴奋得不行。比赛的那一天,一大早礼堂就坐满了人,全都在叽叽喳喳地互相讨论着。说话声与碗筷碰撞的清脆声响在整个礼堂里回荡。


亚瑟一向不喜欢这种过分吵闹的场面,因此他草草地吃完了早饭就收拾东西离开了。


在前往图书馆还是魁地奇球场这两个选择中,亚瑟最后犹豫了一次,还是转向了图书馆——魁地奇对他来说太陌生了。他不仅无法理解,这场比赛也没有任何吸引他的地方。


“……”


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某个金发蓝眼的笨蛋,但亚瑟坚决地摇了摇头,把这幅画面压回了脑海深处。


他才向着图书馆迈出了一步,身后突然有个声音叫住了他:


“嘿,柯克兰先生!能请你帮我一个忙吗?”


亚瑟吓了一跳,转过身,他的魔药课教授正吃力地抱着一大摞摇摇欲坠的书本,向他走过来。


“帮我把这些书送回我的办公室,行吗?然后稍微在房间里等一会儿,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你的帮助。”


“好的,没问题。”亚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伸手接过了教授怀里的书本,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也许是在庆幸着自己终于有了不去看球赛的名正言顺的理由——尽管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份突如其来的轻松到底是从何而来。



当他独自在魔药课教授的办公室里坐下来,应教授的要求开始审阅那些学生的论文时,远处的魁地奇球场上传来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因为隔着一定的距离,亚瑟听不清那些嘈杂的声响。


这在一定层面上起到了很好的帮助作用,使亚瑟得以说服自己收回思绪,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面前的工作上来,而不去想那个令他莫名心绪不安的家伙。


外面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而亚瑟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做着教授吩咐他完成的任务。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了。魁地奇比赛在通常情况下很漫长,即使是不关注魁地奇的亚瑟也清楚这件事。明知道比赛还未结束,他还是控制不住地向窗外瞥了一眼。


随即,他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飞快地收回了视线,专注于面前的一张又一张羊皮纸。他敛着那双碧绿的眼睛,眉头不可自察地皱了起来。


他最近为什么这么容易分神?以前的亚瑟·柯克兰可从不会这样。手上的事情还没做到一半思绪就转移到了别的地方,尤其是这种情况还发生了好几次。而且,他开始逐渐关注一些以前他从来不在意的东西,例如魁地奇。


——“做一个单纯的书呆子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我猜,你也从来不会去看魁地奇比赛?”


阿尔弗雷德带着笑意的话隐隐在他耳边回响。亚瑟又一次命令自己不去想那双容易令他分神的蓝眼睛,专心致志地批阅着羊皮纸。


现在的学生真是什么文章都能写出来,引用的资料乱七八糟,还有许多明显一眼就能看出来是胡编乱造的。他一行行地仔细浏览,手上的羽毛笔时而快速地在某些地方画条横线,或是打个圆圈。


在一种苛刻的自制状态下,亚瑟如愿以偿地成功完成了任务的大半。在他按了按酸痛的双眼,打算接着批改下去的时候,窗外突然打响了一声惊雷,紧跟着瓢泼大雨骤然倾盆而下,没有丝毫停顿。


夏季的雨势实在是太过凶猛了,雨滴砸在玻璃窗面上都能够发出沉重的凿凿声响。亚瑟一愣,条件反射地从座位上站起,冲到窗户边上向外看去。然而漫天泼洒的雨水完全阻隔了他的视线。


他在心里骂了一句,心想如果这样也看不见,参加魁地奇比赛的人能看见才是见鬼了。


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走进来的教授惊讶地看着趴在窗边的亚瑟:


“哎呀,柯克兰先生,你……”


“非常抱歉教授,我现在有急事,能让我先走吗?”亚瑟抢着问道,他一点也没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多急切,“等我解决了,我会回来继续批阅这些论文的。”


“噢,你去吧,没必要麻烦你再回来了,这本来也是我的任务。”教授答应了下来,有些惊奇地看着面前这个焦急的年轻人。


“谢谢您!”亚瑟如同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办公室,黑袍的下摆火急火燎地拍打着空气,发出簌簌的声响。


…………


“嘶!”阿尔弗雷德倒抽了一口冷气,因为医务室的庞弗雷夫人径直往他的伤口上糊了一大片冰凉的药膏——还伴随着一股古怪又刺鼻的气味——她遂满意地说:“疼就应该喊出来,亲爱的,没必要藏着掖着。”


阿尔弗雷德模糊地哼了一声,算是敷衍了过去,依旧一动不动地坐在病床上,任由庞弗雷夫人摆弄他的伤口。


“看上去很严重,但我保证没有大问题。”庞弗雷夫人说,“运气好的话,三天后伤口就能完全痊愈。不过今天晚上,你可就得在医务室老老实实躺着了。”


她用魔杖轻轻点了一下他包好了绷带的肩膀,“好了,现在躺下好好休息一会儿。充分的休息才能加快伤口的愈合。”


“谢谢您。”阿尔弗雷德低头看了看自己因为被绷带包裹而无法动弹的胳膊,皱了皱眉头,觉得有点滑稽,于是他笑了一下。笑容中看不出什么勉强的成分,但也没多少真心实意。


庞弗雷夫人已经出去了,他能听到她在外面大声吼着赶走其他看热闹的同学。也有同学院的朋友想来看望他,皆被态度强硬的庞弗雷夫人拦在了外面。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很快,所有喧闹的声响都消失了,房间里归于一片寂静。


阿尔弗雷德往床上挪了挪,随即又因为伤口的刺痛而龇牙咧嘴起来。但这并不算什么,阿尔弗雷德再度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心想,这算不了什么。毕竟他们输了,丢了这一学年的魁地奇杯,还被基尔伯特那个混账报复似的猛地挥了一记游走球,正巧打在格兰芬多最得意的击球手的肩膀上。


如果不是骤降的暴雨影响了阿尔弗雷德的视线——确切地说,是完全淋湿了他的眼镜,他甚至来不及抽出魔杖给自己施个防水防湿的魔咒——阿尔弗雷德确信,他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地被击中。


然而他受伤之后,格兰芬多队少了一位相当出色的击球手是不容争辩的事实。尽管他们这一方的找球手拼尽了全力,依旧被暴雨的局势所迫,最终金色飞贼被对方的找球手抓住了,他们以150分之差输掉了比赛。


“啊……这下可真的没法跟院长交代了。”


阿尔弗雷德嘀咕道。


——当然,还有那个绿眼睛的笨蛋。


他之前可是信心满满地保证了冠军,可现在呢?如果真要他此刻面对那个拥有独有的高傲特质的家伙,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表情与方式去面对。


——你难得这么狼狈,阿尔弗雷德。他幻想了一下亚瑟脸上可能会出现的表情,托着腮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突然,病房的隔帘被人一把掀开了,亚瑟·柯克兰出现在病房门口。他像是一路跑过来似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七八糟,同时累得上气不接下气,目光却直接看向了病床上的阿尔弗雷德。


后者直愣愣地抬眼,撞上了那双含着些许慌乱的绿眼睛。


平时,阿尔弗雷德在那双眸子里所见过的刻薄冷漠与怒气统统消失了;此刻,他的眼睛温润柔和得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


这让阿尔弗雷德有一刹那的分神。而这一瞬间,他清楚无比地感觉到,自己的心弦被狠狠触动了一下。



亚瑟一进门,就看到那个因为魁地奇比赛而受伤的家伙正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一只胳膊惨兮兮地用绷带吊着,眼神傻愣愣地盯着他。


“……”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这幅景象,本来还急得不行的亚瑟突然有点想笑。


想归想,他还没缺德到把这个想法表现出来。这么想着,他抱着双手,表现出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就说你是个笨蛋。输了比赛不说,还把自己给摔伤了。”


“你怎么知道的?”阿尔弗雷德还没反应过来,傻乎乎地问。


“整个霍格沃茨都传遍了,”亚瑟扬了扬下巴,“这可是决定魁地奇杯的比赛,学生们全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这个。”


“……”阿尔弗雷德不动声色地垂下了视线。


“所以,”亚瑟大步走到了阿尔弗雷德床边,皱着眉头看着他的肩膀,“你的伤是怎么回事?”


“喏,如你所见。”阿尔弗雷德抬起头,用另一只手指了指肩膀,“被对方的击球手挥过来的游走球砸了一下。”


“……那你的胳膊?”


“我被那只游走球从扫帚上打下来了,”阿尔弗雷德说,显得毫不在意,甚至还有余裕冲亚瑟露出一个微笑——虽然在后者看来那明显就是个逞强的笑容。“在地上蹭了一下,你要知道,魁地奇的球场对于摔倒的球员可一点都不友好。”


“多高?”亚瑟没注意自己的声线在微微颤抖。


“什么?”


“我问多高,当时你摔下来的时候?”


阿尔弗雷德就算再迟钝,也能注意到亚瑟语气中的严厉和急迫,他愣了一下,随即赶忙说:“没事,一点都不高,我念了咒语减轻了冲力的,你不用担心。”


他嘴一快,就这么把最后几个词说出来了。亚瑟狠狠一怔,登时耳根都红了,气得压低声音吼道:“谁在担心你啊!”


预料之中的反应。阿尔弗雷德禁不住笑了起来,亚瑟看到他的神情,顿了顿,忽然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这种表情更适合你。”


阿尔弗雷德错愕地抬起头,看到亚瑟冲他笑了一下,很轻微,但是遮盖不住他眼底的光芒。那是他难得会展露出来的、独属于亚瑟·柯克兰的温柔。


“不过是输了一次球赛而已,少消沉了,我可从没见过大名鼎鼎的格兰芬多击球手因为一次比赛而士气低落。打起精神来认真养伤啊。”


“……你在关心我?”阿尔弗雷德难以置信地说。


亚瑟呛了一下。他抱起双臂,把头撇向一边:


“只是看不惯我的对手居然这么经不起打击,所以批评几句罢了。——话先说在前面,别以为我是在鼓励你啊。”


阿尔弗雷德先是愣在了原地,随即,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果然,这个样子的你还是蛮可爱的嘛。”


“什……什么啊!”亚瑟脸上一烫,他看着阿尔弗雷德捂嘴忍笑忍得肩膀都在颤抖,急得险些伸手打他,“笑什么啊你这家伙!有什么好笑的!……不许笑了,阿尔弗雷德!”


这是他第一次喊出他的名字,不含任何嘲讽和愤怒语气的,仅仅只是一种单纯的呼唤。阿尔弗雷德放下了手,冲他咧开嘴笑了,表情轻松而坚定:


“我知道了,谢谢你,亚瑟。”


“……什么啊,突然这么正经……”亚瑟愈发显得手足无措,随即脸通红地低声说:“说到底为什么要笑啊,你。”


阿尔弗雷德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湛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没什么。只是因为,我虽然输了比赛,却得到了更加珍贵的东西。”


你。


…………


多年以后,阿尔弗雷德回想起这一天,依旧坚定不移地确信——就是在那一刻,亚瑟喊出他的名字的那一刻,他前所未有地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也许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真的具有某种魔力,使他心甘情愿地沉溺于这片碧绿的深海。


——至于以后呢?


阿尔弗雷德目送着匆匆回来的庞弗雷夫人不停地把亚瑟往门口赶,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明天见啦。”



——他并不着急。面对这个口是心非却又总是能触动到他心弦的笨蛋,他仍旧有机会,他恳切地、诚挚地想。他的心为此悸动着,仿佛要跃出他的喉咙口。就好像那天走廊上被撞散而落了一地的书本,夜晚图书馆中飘飞的隐形衣衣角,那只消失在明亮光晕中的独角兽,以及无数次校园中的偶遇和争吵——那几乎都是他小心翼翼的试探——它们一直深埋在阿尔弗雷德心底,直到此刻,终于化为了点燃那份心意的火焰。


这份心意将一直燃烧,直到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愿意正视它的那一天。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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