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瑞】《雨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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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完/BE/刀子你们拿OOC我认)

(瑞金糖,嘉瑞刀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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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天总让人心情烦躁。

嘉德罗斯在心底嘀咕,望着桌子上摆的那一杯还冒着袅袅热气的空底咖啡。窗外下着雨的天呈现出阴暗的苍蓝色,透过玻璃上洒落的水珠显得模糊不清;隐约可见蔷薇花在窗台下摇曳,翠绿的枝叶在墙壁上轻轻擦打。

那株蔷薇花是格瑞亲手教他种下的。嘉德罗斯有些走神,定定地看着窗外漫天泼洒的雨水。

他还清晰地将他与格瑞第一次遇见的场面印刻在心底。那一天也下着瓢泼的大雨,他被实验室研究所的人毫不怜惜地扔在伦敦的街头。在天色被雨幕一点点涂得愈发深沉的时候,他安静地躺着,动弹不得。身上被实验人员强制限时关闭的防水系统正在逐渐衰弱,他闭上眼睛,咬牙等待着装置停止运转。他看不见自己眼里鎏金色的光芒在缓缓黯淡。

他没有什么理由活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嘉德罗斯听到了一阵撩起雨水的脚步声。他倦怠地睁开一只眼睛,看见一个裹着黑色风衣的白发少年打着伞,表情淡淡的。而他身边站着一个容貌可爱的金发少年。


后者好奇地盯着他看,随即转头向白发少年恳求地说了什么。——他有一双湛蓝得如同大海的眼睛。嘉德罗斯其实并不知道大海是什么样子的,只是那位待他如同母亲一般慈爱的实验人员曾经跟他说过,海水很蓝很蓝。

在阴暗得如同地狱的实验室里,他把她当作母亲一样依赖。然而,在实验失败的结果出来时,正是她和其他人一起毫不犹豫地把他丢在了漫天的大雨中央。而在离开前,她还帮自己调节了防水系统关闭的时间。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嘉德罗斯拼尽力气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他是不是该感谢她?感谢她与他们把他造出来,逼迫他日复一日地进行着残酷的实验,让他手染鲜血地度日如年;最后将已经是个废物的他丢弃在街头时,还拼尽了最后一点儿的同情心不让他死?

嘉德罗斯实在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他本想尝试着杀了面前的两个人类,但他现在连指尖都没法动一下。干脆就这样结束吧,他想。再说,自己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任人宰割这种事情,他不是经常经历吗。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容太过自嘲和讥讽,那个白发少年停了下来。嘉德罗斯听见了一个好听的声音,清冷得如同砸在他身上的雨滴,又温润如同碧玉,让他想到了无数次躺在手术台上时,眼前笼罩着的那盏光线温柔的手术灯:“金,帮我打着伞。”

然后,他感觉到头顶不断瓢泼的大雨被人挡住了。有散发着温度的水滴洒在他脸上,柔软的发丝划过他的眼角。可现在他没有任何余力再睁眼,只能勉强感觉到面前的人很轻地抱住了他。

感觉到了陌生的怀抱散发出的温暖,嘉德罗斯徒然一愣。他感觉到潮湿的衣服布料摩挲着他的脸颊,亦能感觉到人类身上独有的那种灼热的温度从内到外暖和着他的身体。

身边传来了那个金发少年俏生生的活泼声音,如同冬夜里湖泊上的一层脆脆的冰:“格瑞,你真的要把他带回去呀?”

“嗯。”那个淡淡的声音近在咫尺地响起,嘉德罗斯能感觉得到抱着自己的少年温热的呼吸。他蜷缩在他的怀抱里,平生第一次有些不知所措。

他在一个陌生的人类怀里感受到了几乎从未有过的温暖。


 

后来,嘉德罗斯再睁开眼睛,已身处一个温暖的房间内。他蹙眉环顾四周,看见四周洒落着的昏黄光晕和窗边摆放着的花盆,径直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从维修台上跳下来,却突然感觉身体一滞,险些摔倒。一双手伸过来,及时地支撑住他,“小心。”

嘉德罗斯猛地抬头,那个有着温润嗓音的白发少年正静静地站在旁边,扶着他不让他摔倒。在那一天浓密的雨幕里,嘉德罗斯未曾看清他的脸;现在仔细打量了一下,他面容倒也俊秀,表情淡淡的,一双狭长的雪青色眼眸深邃而平静。

感觉到身体的力气再度回来后,嘉德罗斯反应过来,甩开他的手,“是你救了我?”

他语气并不好。然而格瑞依然没什么表情,点了下头表示默认。

“为什么?”嘉德罗斯抑制住想要苦笑的心情。他本来可以毫无情感地在倾盆的大雨里死去,何必让这个人类多管闲事。格瑞沉默片刻,随即开口,语气依然平平淡淡:“因为,金拜托我救你。而且,”他顿了顿,“身为机械维修师,我不会对濒临损毁的机器人坐视不管。”

嘉德罗斯烦躁地别过头。“金就是那天跟你一起的那个烦人的家伙?”他一直在路上喋喋不休。

“原来那时你还有些意识。”格瑞眯起眼睛看他,语气若有所思,“还有,你的眼睛颜色很漂亮。”

他怔了怔,随即恢复了冰冷的表情,转头要往门外走,被格瑞拦住。“不要拦我!”嘉德罗斯心情很差,转身就向他踢去,而后者并未躲闪,一下子狠狠摔在墙壁上,撞倒一片花盆,五颜六色的花朵歪歪扭扭砸在地上,显得有些狼藉。

嘉德罗斯愣住,看到格瑞眼底隐忍的痛楚,下意识地伸手去扶。然而格瑞蹙了下眉,反手抓紧他,语气仍旧没什么波澜:“你现在不能出去,外面还在下雨。我帮你重新调整了系统,但你的防水系统我还没修好。”

嘉德罗斯被他拽住,甩不开又扶不起来,不由得恼了,瘪了嘴一脸不爽地斥:“叫你多管闲事!”

格瑞突然不动了,眯起眼睛看他,许久才说:“不然把你丢在那里让你死?”

“反正我也没什么生存下来的必要不是吗?”嘉德罗斯不置可否,脸上没什么表情,“我被制造出来的目的就是不断进行那些日复一日的实验。现在我成了废品,就没有存活的意义了。”他扯起一边嘴角,笑出一种凄凉的开心,“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能毫不犹豫地把我丢在街头。”

格瑞不说话了,随即自己撑着墙壁费力地站起来。嘉德罗斯抬头狐疑地盯着他,他只向他走来,突然伸手摸了摸嘉德罗斯的头。

感觉到头上传来的温暖,嘉德罗斯这次是彻底怔住了。格瑞的声音依然平平淡淡,但是却带了一丝安慰一般,如同细细涓流淌过他机械制造的心脏:

“要好好活下去啊。”

·

从那天之后,他就半被胁迫半自主地在格瑞家住下了。同居的还有格瑞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金。格瑞的房子是处于伦敦路中心的一栋小别墅,两层居所一层阁楼。而嘉德罗斯则独自住在旁边的花房,每天托腮看看窗户外面明媚的天色,转头看看花房里颜色鲜艳的花儿,这种从未有过的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一开始格瑞都会定期为嘉德罗斯做一次检查;后来他状态好起来,格瑞来得少了,嘉德罗斯耐不住就自己跑到他们那儿去找事。

不知道为什么,嘉德罗斯总是看金不爽。也许因为他们都是金色头发?不管如何,看到金每次都笑嘻嘻地跟格瑞耍赖撒娇时,他就没来由地很气。这种时候他就会恶声恶气地威胁金,然后金就会毫不退步地和他吵起来。格瑞看到两个小不点大的孩子互相瞪眼,会很是头疼地无奈叹气,上去按按两个人的脑袋把他们分开。

嘉德罗斯曾经很不爽地对格瑞抱怨:“我才不是小孩子。”后者则径直反问:“你多大?”

嘉德罗斯愣了会儿,以往的实验人员都是头也不抬问他“你的限制剩多少年”,格瑞却不一样,平平淡淡问出来的话却十分尊重,丝毫没有看偏他不是人类的事实。嘉德罗斯有点神游,语气呐呐的,“……九岁。”

“噗!”旁边的金端着咖啡杯差点笑得咳嗽,被嘉德罗斯恶狠狠地剐了一眼也没收敛:“哈哈哈哈嘉德罗斯你才九岁啊!以后不叫你假的螺丝了叫你嘉九岁好了!”

嘉德罗斯腾地站起来,表情凶神恶煞脸却红得发烧。格瑞侧眸看他一眼,目光里带点惊异,似是没想到一贯拽得上天的嘉德罗斯也会有这样的表情。

他叹了口气,不动声色地揉揉金的头发哄:“不早了,上楼睡觉去。还有,晚上别喝咖啡。”他手一勾把金端着的杯子取回来,摆在桌上。金笑嘻嘻的:“好啦好啦,格瑞你早点儿上来啊。嘉九岁晚安!”他得逞一般地冲嘉德罗斯弯弯唇角,抱起枕头窜上楼去了。

嘉德罗斯烦躁地甩甩手坐下,忍不住瞥了格瑞一眼。后者则没看他,淡淡地起身:“夜深了,你也去睡吧。”随即,默然取过一旁的白大衣套上去了卧室。

他一定会再一次工作到深夜,就像他从来都没有不把他当作人类那样的执着。嘉德罗斯心想。他揉了揉眼睛,莫名地觉得胸口的地方有些钝痛。嘉德罗斯摁了摁心脏的那一块,鎏金色的眼睛里流转过一丝忧虑。

为什么会感觉闷闷的。就像是以前被实验人员注射了各种试剂的反应——挣扎又顺从。

嘉德罗斯弄不明白。他蹙着眉揉着心口,转眼看到摆在桌子上的那一杯还隐约冒着热气的咖啡,想到金临走时看着格瑞的那份快乐,和格瑞摸着他头时的淡淡笑容。

格瑞从没有对他露出过那样的表情,他永远都是平平静静的;只是偶尔在嘉德罗斯又被惹急了的时候,他才不动声色地弯弯唇角。这样胡思乱想着,嘉德罗斯脑袋一热,端起那杯咖啡一口气喝了下去。

他感觉到一种奇妙的冰冷顺着喉咙淌下来,径直扑在体内各种有条不紊运转着的零件上,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嘉德罗斯把杯子扔回沙发,转身回房,却一进门就控制不住一下子摔在地面上,浑身过了电一样刺痛。他痛苦地喘着气,感觉耳边有嗡嗡的轰鸣炸开,眼睛里鎏金色的光一明一灭。

恍惚中有人急切地拽住自己,但嘉德罗斯竟无法睁开眼睛。他只是在心里讽刺地自嘲;时隔有几个月了,自己居然还是放不下那天在倾盆大雨里的决心?还是忍不住自寻死路?

反正也没有人会为自己担心。也没有人会在意自己的啊。嘉德罗斯迷迷糊糊地笑,眼底闪闪烁烁几丝绝望,随即转瞬即逝地黯淡下来。

“嘉德罗斯!”格瑞在房间里听到声音出来,就看见他狠狠摔在地面上,顿时怔了,飞快上前把他拎起来:“喂,嘉德罗斯!”

嘉德罗斯没像往常一样嫌弃地白他一眼再远远躲开,而是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面色苍白,浑身发抖。他的呼吸系统已经不工作了,全部动力开始输入核心,竭力维持系统的运作。

看着嘉德罗斯那双平常流光溢彩的鎏金色瞳孔此刻已然黯淡,格瑞不由得慌了,径直把他抱起来放到维修台上。此刻的嘉德罗斯完全像是个普通的孩子,没了平常故作嚣张的气焰,白皙的小脸奄奄一息,带着嘴角勾起的惨淡微笑,莫名添一层绝望的气息。

格瑞毫不犹豫地动手拆嘉德罗斯的核心电路;在客厅看到空空的咖啡杯时他已然明白,然而此刻格瑞的心里却几度翻搅着汹涌的悔恨。他看着嘉德罗斯无神的眼睛里闪烁着忽明忽灭的流光,心痛得像要裂开。

他不该把所有饮食放在他可接触的范围内的。源于他的大意,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格瑞拼命使自己打起精神,专注于手上的工作。电路损毁不太严重,幸好之前他以防万一遇水而做了简陋的防范措施。

在那之后,嘉德罗斯在沉睡三天后安然无恙地醒了过来。但是他的性格却有了明显的变化;一贯肆意的笑容敛了许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样一脸煞气地叫金“渣渣”围着他打了。金十分忧虑却毫无办法,格瑞也只能默默看着嘉德罗斯缩在窗台上看着窗外出神。

格瑞有时喃喃自语,金却听不明白:

“那孩子……也和你、和我们一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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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绵不断的雨声生生拽回了嘉德罗斯的思绪。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明白自己怎么又在下雨天走神了。伦敦的每一个下雨天都雾雨朦胧,径直将他的心绪扯得丝丝缕缕。

而且,自从那次脑袋一热喝完咖啡,嘉德罗斯的心脏一到下雨天都会跳得愈发急促,体内的零件也高温运转。他正思索着,楼下的格瑞语气平静地喊出自己的名字:“嘉德罗斯,下来检查。”

嘉德罗斯没说话,起身往楼下走。踩着楼梯他便看见金穿着蓝色的睡衣懒懒地倚在格瑞边上,不断揉着眼睛像是困了。格瑞低声对他说了什么,后者顿了顿突然灿烂一笑,仰头在格瑞脸颊上留下一个晚安吻,随即欢快地跑回房间里。

嘉德罗斯不发一语,转身回去,顿了几秒再踩出脚步声慢慢地走下来。现在天色未晚,大概下午一两点,窗外淅沥泼洒的小雨却衬得天色阴暗深沉,呈现瓷器一般的苍青色。金一定是昨晚陪着格瑞一起工作迟了,今天才会睡眼惺忪地补下午觉的吧。

嘉德罗斯不出声地想,眸色黯淡。格瑞看在眼里,也不发话,径直带他去第三层的阁楼。阁楼弥漫着陈旧古籍的味道,在下雨天显得有些潮湿;嘉德罗斯想不明格瑞把他带过来要干什么,只感觉体内零件有些咯吱作响,不太舒服。

格瑞立在楼梯的阴影里,过了良久,轻轻开口:“再过半个月,我和金要离开这里。”

嘉德罗斯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无意识地问:“去哪儿?”

“回国。”

原来格瑞和金的确是住在中国的,这一点嘉德罗斯清楚。但是他还是没有反应过来这对于他意味着什么——或者说,他不想对此作出丝毫反应。

那我呢?嘉德罗斯张了张口,可他没有说出一个字。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于自私,他本就不该出现在格瑞和金的生命里,他们自然没有任何义务给他提供一个:家。

可是嘉德罗斯的心还是很不争气地传来一阵阵钝痛。他居然会感觉到痛——真是下雨天发生的又一件可笑的事。他再度扯扯嘴角,这次连笑的意思都没有了。

他只轻声回复一句:“我明白了。”便再没有更多语言。

格瑞也不再说话,默默看他,顿了片刻;他突然毫无征兆地欺身,在嘉德罗斯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被格瑞挡住的视线一片温暖的黑暗,隔着发丝他都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 嘉德罗斯突然很想哭。


 

仿佛回到了初遇的那一天,他躺在下大雨瓢泼的街头,直直地望着青烟色的天空,毫无绝望也毫无期待。然而面前的这个人拥抱了他,给予了他一颗滚烫的心,使他时时刻刻能感受到生命的齿轮在体内咔嗒咔嗒地转动,能感受到周身萦绕的那种他深深迷恋的温暖。 

他立在昏暗的楼梯间,浑身颤抖,却拼命屏息一动不动。他从没有这么想哭过。在此刻,他想哭得歇斯底里,他想找到一种别的方式声嘶力竭地宣泄心中已经捂得灼痛的情感。 

可他哭不出来。在他本已失去全部的时候,他连眼泪都无法拥有。 

嘉德罗斯突然狠狠揪住面前人的衣领,控制不住地吻了上去。柔软的触感和熟悉的温度使他头晕目眩,他能感受到体内的机械零件开始变得滚烫,濒临地发出明灭的警告。 

但他已无暇去管。就算下一秒钟他的身体机能将会永远停止运作,他也不想放开此刻他所感受到的微微颤栗的温暖。想哭泣又哭不出来,想挣脱又放不开手,嘉德罗斯只能徒劳地呜咽着,从喉咙里挤出痛苦而破碎的哭音,愈发用力地吻住面前人的唇。 

格瑞眸光深深闪了闪。他被嘉德罗斯按着后退几步抵到书架,却没有躲避,也没有挣脱。他只是低头,无声地看他,看到他一双鎏金色的眼瞳在一片昏暗里闪烁着痛苦又希冀的光。 

随即,格瑞轻轻侧过头,伸手抱住了他。嘉德罗斯的吻划过他的眼角,如同羽毛般缓缓坠落在他的发间。如此轻盈,如此浅淡,如此……不值一提。 

嘉德罗斯咬紧牙关,在格瑞的怀抱里不发一语地颤抖。他拼命使自己冷静下来,身体里的零件因为滚烫的温度嘎吱作响,濒临崩盘。 

一时间,他只能听到身边人沉静的呼吸和窗外大雨瓢泼的声响。他一动不动地任格瑞抱着,一双璀璨的眼睛里已然没了任何情感。 

良久,格瑞后退一步,淡淡地看着他。片刻后,他垂眸,低声道:“对不起。再见。” 

嘉德罗斯突然无限凄苦地一笑,却忍住外泄的情感,拼了命控制着颤抖的语气,用嘶哑的音调对格瑞说了一句话: 

“如今我只后悔,在我当初遇到你的那一天,你没能杀了我。” 

格瑞徒然一震,嘉德罗斯却已毫不犹豫地转身,下了楼梯冲进雨里。雨滴狠狠砸下来,冲刷着他的身体与脸庞。体内滚烫的燥热还未消去,但他已能感受到雨水慢慢渗进了他的零件,勉强还在运转的维生系统断断续续地发出喀哒的零星声响,奄奄一息地警告。 

他离开很远后才放轻了步伐,一动不动立在雨里,任由豆大的雨滴砸在他的眼角。 

他哭不出来。雨替他哭。 

渐渐地,嘉德罗斯感觉到身体僵硬得丝毫无法动弹。自从被研究所丢出去,在雨里淋了那么久,他的防水系统已经作废。沾了水就是死。他拼尽最后的力气,一点一点迈开步伐,走到路边的草坛;末了,缓缓往下蹲。 

他摔在地上,已经僵硬得动不了的身体在地面狠狠一磕,丝毫感受不到疼痛。雨愈下愈大,继续冲刷着他的脸庞,可他真的已然没了任何感觉。


 

有你的世界,无你的世界,都不存在了。

那么,我便也不存在了。


 

嘉德罗斯无声地张了张口,终于有泪水从他闪烁着鎏金色的眼睛里涌出来;一颗颗划过他的眼角,砸在冰冷的地面。


 

——为什么,你没在那天亲手杀了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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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瑞第一次遇到嘉德罗斯是在伦敦的街头。当时他正打着伞拼力管着喜欢乱跑的金,无意间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影躺在雨里一动不动。当时他看见了嘉德罗斯精致苍白的脸庞,蹙了眉头以为是个人类孩子;随即看到他睁了下眼,眼睛里闪烁着机械的金光,十分好看。顿时明白他可能是某个研究所抛弃的实验品。

身边的金也看见了他,禁不住恳求道:“格瑞,这个机器人很可怜啊。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不知怎的,格瑞没有丝毫犹豫地点点头,把伞塞到金手里,过去把他抱起来。嘉德罗斯已经浑身湿透,却意外地轻,跟八九岁的孩子差不多重,身体在轻微颤抖。他一动不动地缩在格瑞的怀抱里,紧闭眼睛,看上去乖乖的不惹事。

格瑞莫名地心弦被触了一下,有点轻微的疼。

后来嘉德罗斯醒来,他才明白这孩子哪怕是个机器人,身世也没那么简单。看到他以平静而理所当然的口气诉说非人的事实,格瑞禁不住哑然,伸手安慰般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

当时嘉德罗斯睁着一双鎏金色的双眸愣在原地,他脸上呆呆的表情至今会想起还是令格瑞忍俊不禁。

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一种划清归属界限的隔阂?

格瑞没来得及探清,也没来得及挽救。这个脸颊上带着一颗黑色星星的少年便如同一颗璀璨的流星,在他的生命里短暂地一晃而过,迅速消逝。

格瑞怅然若失,可他知道,他真的找不回他了。


 

许久过后,他还是会想起那一天下午嘉德罗斯苦笑着对他说的话。在心里,他缓缓地郑重地回答了他。


 

“如果重来一次,在那个雨天,我还是会亲手救你。只是那一次,我再不会将你带回家。

“我带你走。你想去哪里的雨天,我都陪。”


 

-END-

[等等我不是说好瑞金可逆不拆的吗怎么突然倒戈成嘉瑞…??

噢也许因为我突然意识到嘉德罗斯实在是又帅气又可爱实在是没办法—。(捂心口

然而本着先吃瑞金的本性我终究还是发了刀子←围观的观众dalao们别打我就成x

那祝食用愉快(hei)…!!请不要吝啬地红心蓝手!!!


 

(PS:我是真的tag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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